
由少数人发起所谓的放卫星项目之一就是土法上马兴办硫酸厂。个别人还在全校范围内凭空鼓吹此项目已经产生了良好效果,提出什么“酸浪滔天”的宣传鼓动口号,吹嘘实际上并不存在的高产量硫酸。这是因为土法上马的”设备”完全不合格,年轻的男女同学们虽然有时不分昼夜地苦干蛮干,但是由于化工企业的特点,缺乏必要的设备和合乎要求的技术操作,不仅未能及时收取产品,反而导致投放的“母酸”由于加热过重被焚烧为气体而跑得无影无踪,一股臭不可挡的气味弥漫在小工厂的周围,以致行人止步,并使充当工人的男女同学们身体健康难免受到不良影响。
此时,该系党总支书记兼系行政助理刘祖才同志要我参加硫酸厂领导工作,要求我迅速扭转这一危局。我苦干了若干时日,溅出来的硫酸将我身着的棉袄灼伤无数个洞孔,以致无法继续穿着。
有一次,我正在土法硫酸厂劳动时,突然感到眼睫毛处剧痛无比,幸好医生在旁及时用清水冲洗。事后医生告诉我,如果有所耽搁,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时,我想到只能求助于正规硫酸工厂的技术工人。七爸听我汇报后表示同意,他说:“在现代化大工厂内,有专业知识的工程师尚且要同有经验的工人老师傅一起协作,何况你们这批年轻而又缺乏工业生产经验的文科大学生呢?这样蛮干下去是不行的,要知道安全生产并非小事,事关大学生的身体健康,别说党和国家关心他们的顺利成长,就是家长也不能听之任之啊。”
我领会了他的严肃指示精神,就迅速求助于大工厂派来支持的几位工人老师傅。首先改进了以大陶坛内装小磁环和其他附件组成的即土洋结合以土为主的设备,并在工人师傅们现场示范的情况下进行安全操作,总算产出了一定数量的新硫酸。刘祖才同志大大地喘了口气,并从此成为我亲密的学长。
七爸在个别谈话时告诉我,学校方面应重新考虑审查这一项目,因为如此办厂产量小,产品质量难以保证,安全系数低,污染环境,应考虑正视现实,由校方领导及早撤除为好,其他人是不便从外插手干预的。以后的事实证明,果然不出所料,校方最后还是撤销了这一盲目上马的项目。
回忆起来,七爸当年也曾着文或发表讲话,反对所谓群众自发运动中的自发性,却遭到“离右派只有50米之遥了”之类的批评。但事实毕竟胜于“雄辩”,他在其他许多领导人的支持下提出按照”调整、巩固、充实、提高”方针行事,最后经过数年时间的努力,中国终于恢复了正常运转的经济全局。
1958年我仍在南开大学外文系学习,开始时兼任团总支书记,同时当选为外文系学生会主席。从1958年到1960年,先是”大跃进”,后是“双革四化”运动(即技术革新和技术革命,机械化、半机械化、自动化、半自动化)。在这两年期间,南开大学外文系发生了一些事情,其中之一就是试制电化教学器材并加以应用。
当时停课闹革命,以体力劳动为主。我接受了一个任务,要求我们搞一些科技项目向党和国家献礼。作为一个文科生,尤其是语言类的学生,我想来想去觉得应该设计一个最为有用最为实际的项目,并取名为电化教学,也不知国内外有没有,我准备和大家一起搞这个创新试验。
我“精心”挑选了将近二十名不同年级的外文系学生,男女老少都有(老——调干和高年级学生,少——初入学的低年级学生),其中仅有的两名从部队转业的通讯兵作为技术骨干(他们对这方面的知识和技能也只是有个初步的基础),其他学生则根据各自不同的性格和长处分派不同的任务。比如楚秀云语言学习兴趣一般,但她能静下心来钻研一些和外语没有直接关系的科技知识,在内无足够的技术数据、外无其他援兵的情况下,一个人经过反复研究和试验,初步试验成功制造了录音带。两个通讯兵则带领大家利用继电器和十六毫米的电影放映机摄制了一部外语电影,简单操作后可以连续播放、随时暂停、反复播放,通过画面呈现不同的语言环境,同时利用电影中人物的对话来传授适用的口语,同时他们还利用很普通的对讲机使学生在较远距离以外进行口语交流,从而提高学生学习的兴趣和听说能力。
我们历经七十多个不分昼夜的奋斗终于有了结果,小组的所有成员都高兴不已。这一系列电化教学工具受到了外文系广大师生的欢迎和支持,后来河北省、天津市的领导知道后,作为初步成功的典型曾在南开大学召开了一个现场展示会。
我把这件事向七爸汇报后,他非常高兴,表示赞赏母校青年学生的努力,他还对我说:“你们这个班子最好要争取到校方的支持,如果能有本校理科和外校工科的师生们以及社会力量的参与,就可以取得更大的成果。”
不幸的是,后来我因病休息了一段时间,再加上大炼钢铁等这些蛮干的工业项目,以及农业方面的放卫星这些事后看来很可笑的试验项目陆续失败,因此又刮起一阵“取消风”,我的电化教学项目也随之告吹。七爸知道后觉得很遗憾,连连表示“太可惜了”。